林晏掛了電話, 秦越也洗好碗筷了, 一邊擦手一邊問她, “什麽案子？”

林晏將剛才跟李隊長的對話大致說了一遍，秦越嗯了一聲, 也沒說什麽，解下圍裙道：“走吧。”

這都天黑了要出門，林晏自然要跟父母說一聲, 只是怕她媽嘮叨, 就只給林父打了個電話, 然後噔噔噔下了樓。

秦越開車, 林晏乘機將李隊長剛才說的幾點線索理了理，道：“唐炳宇的死亡方式一看就是報仇, 再聯合之前他□□的那個女孩子自殺死亡, 我懷疑造成唐炳宇死亡的厲鬼就是那個女孩, 按照動機和邏輯沒什麽問題，但有一個地方卻說不通。”

秦越接口道：“那個女孩死亡還沒超過一個月, 按照正常情況，不應該有能力為自己報仇。”

“所以我覺得兇手另有其人。”林晏說了自己的猜測。

秦越道：“很大可能兇手另有其人, 只是那個厲鬼是誰，這是很重要的一點。”

如果兇手真的另有其人……林晏皺起眉頭, 安南市不比從前，在她的經營下鬼界很是和平，別說有鬼作祟了，一個個簡直成了活雷鋒, 和警局合作起來一個賽一個的積極，在這種眾鬼活躍又熱情的情形下，林晏可謂對安南市鬼界了如指掌，特別是不在她群裏需要重點觀察的鬼，那更是如數家珍，林晏實在想不起來會有哪個鬼驟然做出這麽大的案子。

的確是個大案子，唐炳宇不止死亡方式微妙，案發現場還在人流量非常大的主幹道路口，再加上是個有前科的未成年，這三點加在一起隨便寫寫就能引爆輿論，林晏幾乎已經能想象到外界該多麽關註，也難怪李隊長打電話過來一副著急上火的樣子。

一路開到市刑警隊，兩人才進門就被看到救星一樣激動的李隊長迎上來，“你們可算來了，快快，資料我們已經封存了，你們趕緊接手。”

李隊長說著擦了一把汗，又有些幽怨的看了林晏一眼，仿佛在抱怨你怎麽惹出這麽大禍一般。

一個長相剛毅又體型健壯的老刑警做出這麽一副表情，林晏看的頓時打了個寒顫，也不知道說什麽，無奈的笑了一聲。

李隊長帶他們進去移交案子，道：“這個案子已經引起社會廣泛關註，你們可得快點破案，而且我們經過幾次會議都懷疑會有下一個受害人，所以你們要爭分奪秒了。”

是得爭分奪秒，不過林晏和秦越並不緊張，畢竟她們每一次接手的案子都是在爭分奪秒。

翻看著市刑警隊交給她們的資料，林晏道：“這個唐炳宇，有什麽家人嗎？還有他既然是一起□□案的嫌疑人，為何沒有拘留，反而在外游蕩？難道那起□□案的線索不足？”

李隊長嘆一口氣，道：“這個唐炳宇，說起來也挺可憐的，他有爸有媽，只是在他很小就離異了，誰也不願意要他，他就跟著姥姥生活，一開始他那對父母還會給點撫養費，可後來陸續有了各自的家庭後，就一分錢就不肯再給了，他姥姥沒有退休金，平日的生活費都是靠撿廢品自己種點菜賣賺的，他那時候雖然吃不飽穿不暖，但好歹有個人管他，等他姥姥一去世，這孩子就徹底廢了。”

李隊長道：“一開始只是小偷小摸，後來就發展成搶劫，再後來被學校開除後，就更無所顧忌，上回秦越將他抓了送進少管所我們還說呢，這孩子從根子上就壞了，從少管所出來肯定還要犯事兒，果然，出來還不到48小時就□□了一個小姑娘，只是沒想到他也死了。”

林晏等著他往下說，李隊長頓了頓才道：“其實□□那個小姑娘的案子證據充足的，只是女孩父母覺得丟人，非要銷案，轄區派出所也沒轍，只能抓了又給放了，你們說殺了唐炳宇的厲鬼會不會是那個女孩？”

李隊長第一反應也是這個，畢竟殺人手法指向性太明顯，林晏卻搖搖頭，“很大幾率不是。”

李隊長楞了一下，又嘆一口氣，卻沒再說什麽。

從市刑警隊出來，兩人坐上車沒有直接走，秦越研究著資料，看有沒有遺漏的地方，林晏卻打開手機，在群裏查找了一下那個女孩和唐炳宇，果然不出她所料，那個女孩在群裏，唐炳宇卻不在。

林晏道：“女孩不是兇手，兇手另有其人。”

這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，秦越見狀合上檔案資料，發動車子問，“去哪裏？”

林晏想了想道：“先去現場看看吧，唐炳宇死亡時間剛過十二個小時，基本不可能離開死亡地，所以我們還是直接問他最快。”

秦越嗯了一聲，將車開出市刑警隊，近似自言自語的說了句，“也不知道有沒有跟他講道理的機會。”

林晏一聽就知道他想幹什麽，聞言忍不住有些想笑，道：“那個孩子，看著就是個欺軟怕硬的，只怕你是沒機會跟他講道理了。”

秦越沈默了，看表情似乎有些遺憾。

這會兒將近淩晨，長江路口的車流卻還是不小，不過大約昨晚剛死了人的原因，行人卻寥寥無幾，秦越在附近找了個停車場停車，然後步行回到案發現場。

林晏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唐炳宇，他渾身血糊糊的狀態坐在路邊的石階上，還有血順著褲腿流下來，在身下積成一小灘。

按照林晏的設想，他該是怨恨的，憤怒的，誰知見了他卻發現他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，好像死不死這件事對他沒什麽影響。

兩人直奔唐炳宇而去，唐炳宇也很快發現了他們，擡眼斜睨了秦越一眼，淡淡道：“哦，是你啊，你這次又是來抓我的嗎？不過可惜，我已經死了，你抓不了我了。”

秦越沒有說話，林晏卻道：“你為什麽□□那個女孩？”

唐炳宇面無表情的看了林晏一眼，又垂下眼皮沒有說話，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態度。

林晏正欲重覆一遍，秦越卻已經從口袋裏將打魂鞭掏了出來，一甩鞭子，清脆的啪的一聲，唐炳宇下意識打了個寒顫，總算願意開口了，“不為什麽，她好看，我想讓她當我女朋友，她不願意。”

那就只能強迫了，林晏明白了他的意思，氣的咬住了後槽牙，但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，又覺得說什麽都是白費口舌，便忍下打他的沖動，問他，“殺你的厲鬼長什麽樣？你看見了嗎？”

昨晚的經歷明顯給了唐炳宇一些陰影，林晏在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露出恐懼的神情，才道：“見到了，就是費冉。”

“費冉？”林晏和秦越對視了一眼，看著唐炳宇搖搖頭，“不可能，她死了沒多久，這麽短時間不可能掙脫死亡地跑這麽遠來殺你，你是不是看錯了？”

“看錯？”唐炳宇嗤笑一聲，嘲諷的看著林晏，“她身上我哪裏沒看過，怎麽會看錯？就是她。”

唐炳宇這幅欠揍的樣子，林晏忍了忍，到底沒忍下去，揚起手正想給他點教訓，秦越卻先一步一甩鞭子抽過去，冷冷道：“好好說話，說清楚，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？”

雷擊木做的鞭子，是魂體的天生克星，唐炳宇頓時被抽的慘叫一聲，他還想倔，可看秦越的樣子也知道倔沒有好處，只得老老實實回答，“我昨天……我昨天身上的錢花完了，便尋思著從哪裏弄點，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這兒，然後就看到了費冉。”

回憶起昨晚的事，唐炳宇想盡量裝作無所謂，可臉上驚懼的神情出賣了他，“她站在前面離我不遠的地方，還穿著那天我見過的白裙子，裙子上都是血，憎恨的看著我，她手裏還拿著一把刀，我知道她是來找我報仇的，所以我轉身就跑，但是……”

唐炳宇的聲音低下去，林晏知道他要說什麽，但是他沒跑掉，被女鬼割掉了生殖器官，失血過量死亡。

林晏看著唐炳宇的神情，覺得他不像是在撒謊，只是他的說法又說不通。

林晏道：“如果他說的是真的，那這個案子就奇怪了。”

秦越點點頭，是很奇怪。

畢竟林晏查過費冉在群裏，按照地府的規則，手上沾了人命的鬼是不能在群裏的，費冉在群裏，那就說明唐炳宇不是她殺的，可如果不是她殺的，那殺唐炳宇的又是誰？為何要冒充費冉的樣子？那個厲鬼冒充費冉替她報仇目的又是什麽？

林晏可不會覺得這厲鬼是好心，鬼和人一樣，既然做了一件事，肯定是有她的目的在，只是目前為止已知的線索太少，林晏想不到是什麽。

因為唐炳宇秉性的關系，林晏未免他有朝一日害人，幹脆團吧團吧把他塞進了瓷瓶裏，打算送回特管局關著，剛坐上車，李隊長就來了電話。

林晏以為他是有了新線索，誰知一接通就聽李隊長聲音嘶啞的道：“林晏，又死了一個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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